“足协主席”捅破了巴西的天
2024年是巴西足协成立和巴西国家队首场国际比赛110周年的双纪念,但巴西球迷面对的却是足球王国空前的灾难——巴西司法法院于2023年12月7日判决,罢免巴西足协主席埃德纳尔多——此举是典型的行政手段干预足协工作,因此巴西足球可能或遭遇国际足联的全球禁赛。
FIFA已经表示,1月初将派出特别调查小组,到巴西沟通协调。假如最终协调未果、禁令达成,意味着巴西足球将无缘包括美洲杯、世界杯等国家队大赛,以及世俱杯、解放者杯等俱乐部国际赛事。
被公认为足球王国的巴西,以如此的方式面临缺席国际赛事的尴尬,无疑是空前的丑闻。丑闻的背后是巴西足坛长年以来盘根错节,异常复杂的权力斗争所致。从阿维兰热、特谢拉到如今,争权夺利和腐败丑闻就从未远离过这个巴西足球的最高管理机构。国际足联的禁赛警告,将巴西足协的黑暗面彻底曝光。巴西媒体和球迷都意识到:这是多年来巴西足协丑闻频发的必然结果,足球王国必须有所改变了。
巴西足协主席被法院罢免,并由法院指定临时主席在规定日期内完成主席选举,是典型的“第三方干预足协事务”。拥有百年历史,5次夺得世界杯冠军的巴西足坛不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——因为严禁第三方干预足球管理机构事务一直是国际足联的规则红线——但严重内部权力斗争让巴西足协众多巨头管不了这许多了。
这次的争斗,源于2017年巴西足协大会。当年,在巴甲和巴乙40家俱乐部缺席情况下,大会通过了足协主席选举的选票权重比例规定。27个州足协和联邦首都特区选票权重为3,巴甲和巴乙俱乐部分别为2和1。但因巴甲和巴乙俱乐部缺席,此决议其实违反了巴西体育法。当时里约州检察官就提出了质疑,但此后这笔“旧账”一直没能得到清算。
2022年3月,彼时的巴西足协临时主席埃德纳尔多为让拖延了9个月的主席选举尽快结束,与法院签署庭外和解协议。他承诺选举会在巴甲和巴乙俱乐部投票情况下进行,选票权重分配待选举结束后再行讨论。当时巴甲和巴乙40家俱乐部同意投票,埃德纳尔多凭借这个承诺,以唯一候选人身份当选足协主席。
然而,埃德纳尔多的竞争者费若,当时就反对这个被他认为是埃德纳尔多与检察官私相授受的协议。尽管埃德纳尔多得到了27个州足协的26票,只有费若儿子担任主席的阿拉戈斯州足协反对,费若还是坚持将争议闹到法庭。费若的孜孜不倦上诉很大程度上源自埃德纳尔多的“背叛”,当年两人同为巴西足协副主席时还是同盟,最终为了主席之位反目成仇。
当然,费若诉诸公堂的行为绝不是巴西足协面对的唯一反作用力。埃德纳尔多上任后,大范围废除前任主席签下的赞助合同,以及解雇前主席在足协内的亲信,也招致了前主席特谢拉和德尔内罗势力强力回击。最终,巴西法院判决当年的庭外和解协议无效,这才招来巴西足球的“灭顶之灾”。
巴西足坛传统基于足球历史、人口、经济实力划分势力范围,圣保罗和里约热内卢州实力最强,格雷米奥和愉港国际为首的南方三州,克鲁塞罗和米涅罗竞技为首的米纳斯吉拉斯州紧随其后。巴西东北部,北方和西部内陆高原区各州最弱。里约和圣保罗州长期控制巴西足协,奠定巴西足球世界地位的阿维兰热就来自里约,现代巴西足球商业化推动者特谢拉是阿维兰热的女婿。他的继任者马林、德尔内罗和卡波克罗都来自圣保罗,2022年3月当选的埃德纳尔多来自巴西东北部的巴伊亚州。
一直闹到巴西法院罢免埃德纳尔多的费若,虽然同样来自实力羸弱的巴西东北部,但他担任副主席是在德尔内罗和卡波克罗时代,与两位前任关系密切。里约和圣保罗州在巴西足坛的地位依旧稳固,因此他们都不担心被国际足联禁赛。毕竟,阿维兰热时代开始,巴西人在国际足联的话语权就非比寻常。事情闹大的主要目的,就是让埃德纳尔多下台,扶持来自里约或圣保罗州的代理人上台。
国际足联和南美足联明确警告巴西足协之后,埃德纳尔多曾尝试与反对派候选人谈判。表示自己只竞选副主席,与反对派组成正副主席的竞选组合,确保可以得到27个州和联邦首都特区足协过半数支持,尽快结束这场危机。但巴西足协副主席,也是圣保罗州足协主席巴斯托斯并不接受,他甚至宣称已获得30家巴甲、巴乙俱乐部和7个州足协的支持,不需要与大势已去的埃德纳尔多合作。另一位候选人也是前巴西足协副主席,曾经埃德纳尔多的盟友泽维特同样不愿与已撕破脸的前好友结盟。
乐观估计,这次巴西足球的最终遭禁赛的局面不会真正出现。随着埃德纳尔多的退出,其他候选人只需与国际足联的代表团达成协议,即可顺利过关。但这并不意味着巴西足协权力斗争的终结,毕竟权力斗争的背后都是利益驱动。埃德纳尔多之前,最近的5位巴西足协都因涉嫌贪腐和其他丑闻下课,巴西足球的成绩也每况愈下。多年来巴西足球饱受这种权力斗争和贪腐所累,内耗导致太多的资源和人才浪费。
最令人遗憾的是,巴西足协这样的权力斗争,未来还会继续下去。贝利和罗马里奥都尝试对巴西足协进行彻底改革,但无奈积重难返,任何个人的努力,都很难改变现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