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伍里川

　　

阿根廷队球员阿尔瓦雷斯在进球后与队友梅西庆祝。新华社记者 徐子鉴 摄

　　北京时间12月14日清晨，阿根廷队以3：0战胜克罗地亚队，挺进卡塔尔世界杯决赛——在四年前的俄罗斯世界杯小组赛中，克罗地亚曾以相同的比分战胜阿根廷队，一度将其逼到悬崖边。

　　这场比赛创下了很多纪录，例如梅西拿出世界杯11球+9助攻，制造20粒进球的成绩，超越克洛泽、大罗，成为世界第一人；梅西成为单届世界杯打进5球的最年长的球员；阿根廷时隔8年再次进入世界杯决赛。以至于有媒体记者惊呼，梅西已经超越了他的前辈马拉多纳。两个时代的球员无法同场竞技，但数据可以在某种意义上弥补这种缺憾、抹去时间的界限。

阿根廷队球员梅西与克罗地亚队球员莫德里奇在赛后相互致意。新华社记者 肖艺九 摄

　　不过，这场比赛最打动众多球迷的并不是数据，而是赛后，“球王”梅西和“魔笛”莫德里奇深情拥抱的镜头。两个具有忧郁气质的球星，以此刻的惺惺相惜，让世界杯赛场变得安静下来，让世界杯变得纯粹起来。这是不是两个球星的“双向奔赴”不好说，但肯定是两个球星的告别仪式。莫德里奇早在比赛80分钟左右便被换下场，他能站在梅西的面前，只能说明这是他们两个人自己的选择。他们或许感慨残酷的世界杯生存法则，或许感慨此生都无缘在同一支球队里“合体”。

　　我们不可能再在世界杯舞台上看到这一幕。这令人伤感，亦令人陶醉。

克罗地亚队球员莫德里奇在比赛中。新华社记者 曹灿 摄

　　无论是阿根廷队还是克罗地亚队，都不算是夺冠的最大热门。但比起遭遇“大热必死”魔咒的巴西队和英格兰队，这两支队伍更符合众多前辈早已写下的“世界杯定律”：低开高走。

　　起先，在外界看来，梅西和莫德里奇的老去，让两支队伍的“含冠量”少了不少。此前，有数据预测克罗地亚进四强的概率仅为9%，阿根廷队的26%也好不到哪儿去，阿根廷甚至负于沙特队爆出了本届世界杯最大冷门。就连梅西自己也承认，“我们很清楚自己不是最大的夺冠热门，但我们不会拱手让出任何东西。我们通过一场一场的比赛证明了这一点。”而梅西和莫德里奇也用极其出色的表现让怀疑家们住了嘴。值得一提的是，继上一场淘汰赛爆粗口之后，梅西又一次成为“话痨”。当我们发现一代球王也不是“完美榜样”的时候，我们应该为此开心，因为“天神下凡”才是世界杯的终极意义。比起1998年“天神睡觉”、2002年“天神醒来”的大罗，梅西的双脚一直在这片神奇的足球土地上。这位自小便经受怪病袭扰的“阿根廷病人”，用不可思议的足球天才回报了这个烟云弥漫的世间。

　　当然，一场完败也并不能全盘否定战斗至最后一刻的老莫的卓越贡献，他在世界杯“考勤表”上的最后记载，是配得上他对命运的抵抗精神的。这个少年时在战火中经历过离乱的前牧羊人，为自己的祖国、为这个世界，书写了一部决绝的、干净的足球“列传”。

阿根廷队球员梅西主罚点球得分。新华社记者 徐子鉴 摄

　　这场半决赛，从竞技层面算不上经典之作、巅峰对决，但称得上一场悲情球队之间的燃情演出。在意大利连续缺席两届世界杯而“忧郁王子”巴乔早已成为历史传说的情况下，我们很少能在世界杯赛场上看到这样的画面。

　　同样不是那种咄咄逼人型打法，同样不是那种狂傲型气质——就如很可能成为阿根廷决赛对手的法国人所表现的那样——但两支内敛到似乎听不到嘶鸣的团队，依然“杀”得天昏地暗，热血四溅。我们热爱世界杯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总是有不同禀赋、不同个性、不同境遇的队伍，为我们展现出足球故事的无限可能。譬如克罗地亚队总是能从点球大战中存活下来，而“非洲一哥”摩洛哥的草莽、不讲理打法则像极了1990年代冲撞和打破中日围棋优势以至于让人既不服气又瞠目结舌的“韩国流”。

　　摆脱王侯将相“有种”的定论和安排，这样的世界杯才是精彩的。内向忧郁如郭靖那样的人，也能在喧哗一片的“华山论剑台”拥有贵宾“坐席卡”，这样的足球大考，才是公平的、可期待的。